“我”生于世界之中,世界在“我”的眼前展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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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”生于世界之中,世界在“我”的眼前展开

2023-12-12 03:31| 来源: 网络整理| 查看: 265

本文已先行发布在公众号“Galgame批评”与小黑盒上

《樱之诗》,只有“神作”二字配得上形容这部作品,我无法举出任何一个不让我满意的方面,所以为了表达笔者推完过后激动的心情,我只能竭力以汤勺般浅薄的知识储备,从一个特殊的角度,去解读这个催生了诸多樱学家的游戏。

快乐王子与小燕子

在禀与直哉重逢之时,禀给他念了一段王尔德的童话《快乐王子》——故事中,快乐王子因“能看见自己城市中所有的丑恶和贫苦”而流泪,所以他给了咳嗽的女裁缝剑柄上的红宝石,让她给她的孩子买些吃的;把作为眼睛的两颗蓝宝石分别给了穷编剧与卖火柴的小女孩,身上的黄金散给了无面包可吃的穷人,最后,快乐王子变得黯淡无光,其间一直帮王子“送货”的小燕子爱上了王子,所以他(用“他”是考虑到王尔德本身是个同性恋,同时原文中也有明示)没有去到南方,最后死在了王子身旁。

《樱之诗》在这里的隐喻其实非常明显,直哉为了几位女主角献出了自己曾经的一切——鸟谷看到了直哉的《樱日狂想》,决心以自己的方式追赶她口中的天才直哉;直哉为了救禀,创造出令人窒息画作的右手腕被废;之后又将自己最后的画力献给了里奈;放弃了所有财产来给与雫自由;最后他献出了“自己”的作品,《樱花们的足迹》在名义上不再属于他。毫无疑问,他是《樱之诗》的快乐王子,最后剩下的只有他自己和他裂开的“铅心”。那他的小燕子在哪里呢?

如果单从与原故事的契合程度来判断的话,夏目圭是象征燕子的不二解读选择,但在笔者看来,被帮助的人们,既是王尔德笔下的“穷人们”,也是“小燕子”。《快乐王子》中,王子对小燕子的爱与他对穷人的爱是一样的,是“博爱”,而小燕子对王子的爱是具有排他性且非欲望投射的爱,而是真正地爱着王子本人,小燕子与王子的爱产生了错位,所以王子不懂,王子的博爱也让小燕子既爱又恨,游戏中同直哉有着联系的人们对直哉大多也都是这种态度,有的爱更强一些,有的恨的比重更大。与原故事不同的是,小燕子们都离开了王子,去到了独属于每个人的“南方”,那么按照前文所讲的逻辑,这也可以视为并不快乐的快乐王子得到了他想要的幸福。

但在真正讲到《樱之诗》的幸福论前,请继续跟随笔者前往另外一处。

永恒之美?交互之美!

在第五章的结尾处,直哉和回到弓张的禀在那片樱林下,开始一场名为辩论实则塞私货的对话。直哉用亚里士多德和小猫实验去论证了自己对于“世界”以及“美”的看法,禀用数学的超越性作为“永恒之美”存在的类比。不过在这之前有一段直哉对唯美主义的看法,他认为亚里士多德所言的“龟裂”产生了唯美主义,但如果结合直哉后面所言来理解,笔者认为是行为主体的缺失导致了“龟裂”,从认识论的角度来讲,“自然”作为一个供我们观察的客体,自然不会有所行动,需要借由“看”这一行动来诉说自己,但同时诞生了一个问题:在最开始的时候,“自然”是怎么让我们认识到它是“自然”的?因此,一个超越性的概念——“美”诞生了,它令“自然”能够在其被人们认识到之前出现言语的概念中,用禀的话来讲“无论什么事物,你只有承认了它的美,才算看到了它”。然而直哉在之后的谈话中否定了这般观点,并进一步提出了一个康德式的辩证观点——世界的界限在我之中循环,我的界限在世界之中循环。

在这里我们无需去考量这句话前后两半的具体含义,只需知道,直哉在表达概念与主体的运动之意。

康德在《纯粹理性批判》说到:人产生知识的过程,就是人把主观范畴强加给客体的过程,不是主体符合客体,而是客体符合主体。

在康德那里,主体的认知结构包括感性,理性和知性,而客体包含物自身所在的本体界和表象构成的现象界。感性用于从感官接受的来自物自身的刺激中获得“对象和材料”,从而产生关于物的现象,当然感性并不是单纯被动地接受物的刺激,其也在按照自己的先天直观形式(form)框定客体,which are时间和空间,这俩都不是事物的客观属性,而是内在于主体,主体强加于客体之上的观念,真正的客观性是来自主题内部的,能运用到一切经验内容之上的时空(之前提到的时间和空间)形式,从而建构出来的现象界的客观实在,反直觉的是,你永远无法在客体那里寻找到客观性。接下来,感性还需上升到知性,前者提供了“材料和对象”,后者则是将这些细碎的现象在思维中结合起来,从而获得认识的对象,而要获得知识,则需要概念之间的联结和判断等等,可以概括为“概念的互动”,在这个过程中,有着先验的知性范畴在发挥作用,于是先验的知性范畴混合着经验的感性“材料”,客观性的知识诞生了。最后理性才能发挥其原本应有的作用。1

在写作这部分之前和群友讨论时,我没有意识到直哉既不认同王尔德,也不认同亚里士多德,导致我对直哉发言的理解出现了偏差,没有办法解释“世界的界限在我之中循环,我的界限在世界之中循环。”到底意味着什么,而上文的论述,我想已经比较契合直哉所言地解答了笔者的疑惑。

黑格尔也在《小逻辑》中写道:概念的进展不在是过渡到他物,也不是是映现到他物里,而是发展。。。过渡到他物是存在范围的辩证运动,映现到他物里是本质范围的辩证运动,反之概念的辩证运动是发展,通过发展,已经潜在地存在着的东西才被发挥出来。

健一郎也说过:艺术是人为创造的,结合两者来看,“世界”与“自然”对于“我”来讲是逐渐揭示的,在这个揭示的过程中“艺术”与“美”作为两者的映射而出现,因此映射也会随着“世界”的揭示产生相应的变化。这是其否定之否定的部分。

毫无疑问,康德的观点是认识论的巅峰,但让我们回到在游戏中经常被提及的《春与修罗·序》,笔者在寻找《春与修罗》的原文时见到了这样一个观点:

《春与修罗 序》一诗,在很大程度上,讲述的是一种认识论上的困境。这种困境,是多重含义的,不光是普遍意义上的人的认识困境,也是这首诗解读的困境,更是作为全书的序言,暗指着的整本书的阅读和接受的困境。似乎读者的阅读和理解,总是不可避免地带有认识偏差,总是远远地偏离了原意,总是无可救药的误读。

但仅仅只是如此吗?完全可以构想一种常见的反论,即,人的认识,不是对某种确定的、真理之物的还原(实际上,本诗也很难说是持这种立场的),而是无数种认识的发生创造。不是随着时间推移,人的知识越来越接近某种“本源”“真理”,而是在无限的时间中新的知识无休无止地被创作。不需要一个时间尽头的视角。某种意义上来说求助于这个视角,无异于乞灵于上帝(乞灵一个完全超出当下的,绝对超越性的存在)。2

面对如此的困境,康德给出了自己的答案:

理性的理念“设定了知性知识的完备统一,由此这种知识不再是一种偶然的聚合,而是按照必然法则联系起来的系统”。1

而《樱之诗》给出的答案不尽相同。

健一郎给《卧樱》的题词虽然使用了《春与修罗 序》的数个意象,但也可以与其做了区别,比如

仮象のはるいろそらいちめん

(假想中铺满天空的春色)

ただやみくもの因果的交流電燈

(仅仅是无拘无束的因果交流电灯)

明るく明るく明るく灯ります

(在明亮的、明亮的、明亮的照耀着)

 在《春与修罗~序》中

わたくしといふ現象は

(称之为“我”的现象)

仮定された有機交流電燈の

(是被假定为有机交流电灯的)

ひとつの青い照明です

(一盏青色照明)

あらゆる透明な幽霊の複合体

(所有透明幽灵的复合体)

風景やみんなといつしよに

(与风景及众生一起)

せはしくせはしく明滅しながら

(一闪一闪的明灭着)

いかにもたしかにともりつづける

(如是这般  持续发亮的)

因果交流電燈の

(因果交流电灯的)

ひとつの青い照明です

(一盏青色照明)

ひかりはたもち、その電燈は失はれ

(光依然在,那电灯却消失了)

仅从词句包含的情感色彩来看,健一郎的题词毫无疑问地比宫泽贤治所写的要更加积极,同时也更加强调着“因果交流电灯”这一意象。

原文中的“电灯”一词电灯是对形而上学人类认识主体建构的隐喻。“青色的光”被假定为来自于一盏“有机交流电灯”,这句话可以被重述为,“名为我的各种经验”来自于一个(由各种形而上思辨所假定的)经验主体。这当然是一种认识论意义上的思考,正契合宫泽贤治为诗集取的名字“心象素描”,也是一种非常彻底的经验论论断,就像“它若是虚无的话虚无本身即是如此”,只承认这些经验,不承认这种经验之后存在明确的(接受经验的)主体和(让主体得以经验的)客体。“有机电灯”可能暗示着其虽然是人的理性造物,但仍是生物的,属于人的,而”交流”一词的含义我们则要到现实生活中去捕捉。交流电灯发出的光不同于直流电灯的地方在于,它们一直在频闪,只是人类的视觉难以捕捉到,才能将看成一种均匀的照明光。我们可以在下文中找到对这一推测的例证(“频繁地明灭着”、“一切伴我明灭”等),且更加重要的一点是,似乎在诗人看来,这种明灭,就是“我”,就是生命现象自身。2

因此健一郎的题词很明显在阐述或者强调和原文完全不一样的东西,这个判断在题词的最后一段得到了回应。

それが虚無ならば虚無自身がこのほとりで

(它若是虚无的话虚无本身便是如此)

ある程度までみんなに共通いたします

(至某种程度众人亦然)

すべてがわたくしの中のみんなであるやうに

(因为正如同一切都是我心中存在的众人一样)

みんなのおのおののなかのすべてですから

(一切风景也是众人各自心中的万物)

这段在某种程度上异常符合前文提到的康德的看法:

人产生知识的过程,就是人把主观范畴强加给客体的过程,不是主体符合客体,而是客体符合主体。1

但关键在于“正如同一切都是我心中存在的众人一样”,为什么要专门做这样一个比喻?因为《樱之诗》一直在强调主体与主体之间,主体与客体之间的“交流”,即使面对着认识论的困境也要“迎难而上”,康德的观点已经把所有的能动性放到了主体一边,而健一郎的题词和直哉与禀的谈话则是将这一境况点明,并且是如此地相信主体的生命力量,散尽自己的快乐王子与燃烧自己的天蝎就是如此。就像《春与修罗·序》中“光芒常在 那电灯却消失”,是否在暗示着,即使是在遥远的未来,当下的一切对于认识主体的猜想全部被推翻,那汹涌的经验之流,生命之流依旧常在?即,就算今后存在无数种可能的解读,就算这无数的解读无限地偏离了诗人的意图,无法互相理解沟通,诗的动人力量,诗给我们的震撼体验依旧在不断生成涌现?

OP里的“因果交流之光”我想也正是这样的力量在向各位玩家与读者闪耀着光芒。

名为《樱之诗》的戏剧

OP里还有着这么一句歌词:

私たちの意味,そして意義だと

君は知るだろう

它在向着谁提问?笔者大胆猜测,它在向着屏幕前的诸位提问,而“我们”则是游戏中的各位人物,他们存在于此便是为了像大家献上一场盛大的舞台剧,与平常的舞台剧不同的是,每时每刻都有着一个声音在玩家的耳边呢喃:这是一场献给你的盛大演出,是我这辈子最为重要的思考,请你一定要看完,如同健一郎对艺术的认知一样,甚至在最后一刻,向观众疾呼:幸福存在于碰撞与交流当中,时而惊现,而又转瞬即逝,但最重要的是“我们”享受到了幸福,这样便足够了。

为什么明石和直哉都在说:“我们是为了什么而创作……只要认清那点救毫无问题……即使刻在上面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关系”?因为作品本身如何根本无所谓,其与观者的“互动”,作品给观者带来的感动震撼,才是最值得记住的。《樱之诗》也是如此,《樱之诗》的日常非常无聊,《素晴日》都要好得多,可这重要吗?笔者不还是因为《樱之诗》而感动,并写下了这篇文章。或许这才是《樱之诗》想干的,也是它能够获得如此口碑的原因。《樱之诗》是一场开放的戏剧,它在试图与游玩它的人“交流”,所以我们才能得到这些见解,这也是健一郎,直哉与夏目圭的《向日葵》所呈现给玩家的。

扎根于大地之上 思绪飞舞飘扬(私货时间)

《樱之诗》作为一部galgame来说是极好的,富有思想深度的,但在笔者看来它依然有着一个没有迈过去的坎儿,唯心主义,不是说这不对,而是它会遮蔽特定的现实条件。笔者始终认为,幸福不能通过向内寻找得到,必须通过改变外部环境取得,《快乐王子》的故事中除了王子和小燕子之外,还有一群生活在穷苦之中的人,他们在得到快乐王子的“钱财”帮助之后才舒缓了心情,这就足够说明王尔德也很关注物质条件,某种程度上,这和马克思的一些想法很像,但其实禀也说了,自己的唯美主义和王尔德不同,也许就是不同在这里。在第六章,艺术家集团布尔巴基将健一郎的遗作《樱花们的足迹》的树干赛博化,并说这是震灾的体现,是杀死健一郎“余孽”的开始,这种改造让我感到了一丝寒意,一种破坏一切的冲动,这让笔者想到现在的各种乐子人和正统的地狱笑话(国内的大部分所谓地狱笑话都不具备这样的破坏性),然而这只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物质原因的表现,就像马克思的一句名言“宗教把人的本质变成了幻想的现实性,因为人的本质没有了真实的现实性”,要反对消灭某种事物,就必须清楚其诞生的土壤,并清除之,但真要整起来,远比这番言论要复杂得多。

所以笔者使用了“扎根”二字,树在向上生长的过程中,其根部会逐渐深入地下,也只有更加深入地扎根于大地,树木才能枝繁叶茂,我们也才能又根基向上攀登,否则等待我们的将不会是梯子的彼岸。

引用资料来源:

1.哲学的三大耻辱与新生!虚无主义、怀疑主义、康德与《纯粹理性批判》的时代

2.认识论的困境,或者经验的涌现之流:关于《春与修罗 序》https://zhuanlan.zhihu.com/p/367827895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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